十年

  深夜。
  少年身披丧服,跪在兄长的灵前,久久不愿离去。
  如今,兄长的部下已经纷纷表示忠于自己,自己也已经表现出足够的才能。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,自己钦佩的兄长,那般温雅英俊的兄长,竟然会英年早逝。那种失去依靠的感觉不时充斥在心头,令他恐慌。
  忽然,一件大衣落在他肩上,耳边传来平静而沉稳的男音:“夜里凉。”孙权偏头,看见周瑜的侧脸。昏暗的光线下,他看不清这人的神情。这个与兄长年岁相仿的男人,总能在必要的时刻给他安心的感觉。男人总是那样坚毅平静,几乎令他产生兄长离去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打击的错觉。
  孙权垂下眼眸,不语。肩头突然一沉,周瑜的手掌不轻不重地压在他肩上,语气还是那样平静:“该放下了。”“可是公瑾。”孙权轻声道,“你又何尝放下过?”
  他明显感觉到,压在肩头的手一紧。
  十年。
  “公瑾,你如今身子抱病,大可不必亲自赴蜀。”孙权眉头紧锁,手指亲扣案牍。虽然蜀中一战的确重要,但按周瑜现在的身体状况,实在不宜远征。周瑜欣赏地看向孙权,十年,这个少年已经褪去稚气,成长为一个尽显大将风度的男人了。他朝孙权浅浅一笑,口气中几分亲近,如同兄长:“仲谋,你可知,我这些年为东吴尽心竭力,是为了什么?”
  “我佐你十年,是看重你会是乱世英雄孙仲谋,亦是为了已逝故人。”
  “我护东吴十年,只因东吴是他所爱的土地。”
  不久,周瑜病逝于巴丘。
  一纸急告送到孙权手中。他沉默半晌,叹道:“十年前,劝我放下的,是你,而十年来,从未放下的也是你啊,周公瑾。”
  黄泉路上。
  “伯符,我来了。”
  那个在黄泉路上沉默着等待了十年的人,循声回头。两人对望,相视一笑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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